我的兩位中學老師

1970年2月，我進入安徽銅陵市第三中學學習。這是一所1965年建校的中學，後來成為安徽省首批示範性高級中學。1970年進校時，初中全年級共六個班，到了高中階段，縮減成五個班。這篇短文，就是回憶五個班主任中，自己所在的五班班主任和三班班主任。

       一、班主任葛仕富

       班主任葛仕富，畢業于安徽大學數學系，與我是校友（77年我考入安徽大學，怎樣稱呼葛老師比較合適？師叔，還是師兄？）。葛老師應當是老五屆畢業生，安徽固鎮人，可能1940年左右出生。戴著一付深度眼鏡，穿著對襟棉襖，1米7的個頭，喜歡的運動是打排球。

      記憶中的葛老師平時話不多，對工作認真負責。每天早晨早自習，葛老師就早早到了教室。既考察同學們出勤情況，又督促同學們利用好早自習溫習功課。初中階段，同學們早自習打鬧比較多，葛老師批評嚴厲。記得有一次，一位被批評的同學頂嘴不服氣，葛老師一氣之下，將這同學驅逐出課堂。這也給同學們留下了深刻記憶。

      作為數學老師，葛老師督促同學學習的常用辦法是考試。高中階段，經常臨時考試，考試2道題，看你掌握如何。第二天公佈成績，不是100分，就是50 分或者0分。雖然當時大的環境時有干擾，但三中乃至五班學習小環境一直不錯。同學們學習熱情，學習的自覺性也都比較高。班級同學學習比較穩定，學習成績位居前列的有張武傑，任秀華，汪海濱，李虹、張媺、高亮、梁暉等同學。特別是張武傑同學，數學成績優秀，也一直十分穩定。我的成績，中等偏上，但偶有上佳表現。記得高二上學期，公佈全班60多位同學前十名五門總成績榜單，我的成績位居第五（平均成績90.2）。那一次總分成績排名前六名同學，在77年恢復高考時都被高校錄取。

     自己和葛老師接觸少，對葛老師其實瞭解很少，也受過葛老師批評。對我的批評，印象深刻的是說我驕傲。自己很長時間不理解，也一直沒有與老師溝通。自然對葛老師也有一些看法。1972年，小學生黃帥走紅，引發了全校對教育討論。學校報欄出現了一些大字報，我寫了一篇教育如何改革的大字報。50年了，具體內容已經記不清楚了。現在回憶，這篇文章可能是分析了教學中的一些現象，並探討如何改進。當時銅陵報（東方紅報）轉載了這篇文章，這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寫的文章變成鉛字正式發表。現在回憶，這篇文章或多或少含有對葛老師教學方法的一些看法，但對葛老師總體評價一直很好：這是一位十分稱職和優秀的老師。

      國家恢復高考後，那時在農村插隊，很多資訊不清楚。1977年11月中旬，與中學同學高亮結伴，從插隊的公社直接找到葛老師。老師第一句話就是，你們怎麼才來呢？意思是說你們來晚了。但說歸說，做歸做，葛老師還是十分熱情地給我們介紹了複習要點。葛老師是一位十分優秀的數學老師，正因為他教學有方，為筆者整個中學期間的數學打下了很好基礎。高考能夠錄取，數學成績功不可沒，自然葛老師功勞不可或缺。

     高考錄取後，又專程去看望了葛老師。由於錄取的是老師的母校，自然也就多了一些交流的內容。

    隨著年齡的增長，對葛老師的尊重和理解也與日俱增。

    1991年，我在西安出差，那次正帶領十幾位元央媒記者在陝西考察，下一站還準備去甘肅，突然接到同學電話，得知葛老師在銅陵五松山劇院帶領學生彩排，走到樂池邊意外摔下來，送到工人醫院已經不行了。此時葛老師已擔任銅陵師範學校副校長。遺憾的是難以脫身，沒有送老師最後一程。不僅震驚和悲痛，還有內疚和慚愧。慚愧的不僅於此，他的家人情況至今也一點不知曉。此時葛老師50 剛出頭，屬於英年早逝。現在與中學同學回憶自己的班主任，只有濃濃的暖意和深切思念。敬愛的葛老師，同學們十分想念你。

二、語文老師孫錫山

    1970年初進校時，語文老師孫錫山應當是26歲，安徽巢湖人。作為老五屆，此時大學畢業剛開始工作。這是一個豪情萬丈的年齡。記得剛入校，看到年輕英俊高大帥氣的孫老師激情誦讀，有時在學校空曠的操場，有時在他宿舍門口，大聲朗誦華美的詩歌，給我們這些剛入校的初一學生帶來的震憾是常人難以想像的。

      孫老師上課是激情滿滿，充滿了詼諧和調侃。印象中，不吝表揚。但有些表揚很有可能是嘲諷似的表揚，通常是大起大落，表揚後面就是批評；對同學的表揚或者批評，諷刺挖苦是常用的手段。孫老師這種語言風格，很快為同學們所熟悉，也普遍能夠接受。

     孫老師經常去同學家走訪，與同學打成一片，這對瞭解同學的成長情況，提升教育的針對性很有意義。當然也有故事，孫老師在家訪過程中，是偶然，還是有意尋找機會，情況不明。結果是，去一位三班方同學家訪，最後將方同學美麗的姐姐拿下，班主任成了姐夫。此時，孫老師30出頭，滿腹經綸，高大帥氣，同學們也都為孫老師祝賀，更為方同學姐姐驕傲。該下手時就下手，符合孫老師行事風格。方同學美麗的姐姐，應當說找到了很好歸宿。

      孫老師之所以印象深刻，還在於他對我的認可。初三和高一時期，孫老師讓我擔任三班作文小教員，承擔對三班同學作文批改職責。想一想，這是多麼大的認可和榮譽。三班的那些帥哥美女，有些名字還不熟悉，現在通過批改作文，可以知曉他們的語文水準，加深印象了。聽三班同學說，我的作文在三班作過範文宣講。這或許是孫老師讓我擔任小教員的原因。在中學階段，我的作文作為範文宣講，印象深刻的是另一語文老師楊永勇，將我寫的全班去農村勞動的隨想在全班宣讀，當時感覺甚好。

      高中畢業後很長時間，沒有和孫老師聯繫。90年代，孫老師有一次到北京，我和三班葉濤同學接待了他。這是一次十分快樂的師生聚會。也恢復了與孫老師中斷十多年的聯繫。以後多次與當時的三中校領導、我的朋友俞民新回銅陵看望孫老師。這時孫老師，已連續擔任多年班主任，並培養出一批又一批優秀的學生。例如，被解放軍追認一等功臣血灑南疆崔躍勇（1985年1月犧牲），就是1979年從孫老師班級中走出來的。以後孫老師擔任銅陵市第五中學校長。當時五中教學品質低聲名遠揚，生源大量流失。經過孫校長一年的努力，上任第二年學校就出了11個本科生，由此聲名大振。孫老師成功詮釋了“一個校長決定一所學校”的含義，為銅陵教育公平做出了重要貢獻。

     最後一次與俞民新校長一起見孫老師時，他已經到安徽繁昌的一個民辦學校擔任校領導。但緊接著，就聽說他突然去世的消息。去世時年齡不到60歲。感覺孫老師平時身體挺好的，怎麼突然就去世了。安徽醫科大學畢業的張媺同學告訴我，孫老師是由家中回到學校，猝死在寢室的。聽到孫老師去世，確實很長時間悲慟哀傷。

   　三、三班和五班

     葛老師擔任五班班主任，同時是三班數學老師；孫老師擔任三班班主任，同時是五班語文老師。正因為此，兩班同學之間也就更熟悉一些。因而，相互之間的PK，從那時就全面開始了。這種PK是全方位，包括運動會、學習、軍訓、文藝、拉練等。

    先說運動會。印象中，初中階段，五班的運動成績不如三班。三班田徑水準強，足球水準更高。范國軍、李維哲、朱曙光，都是全校著名的足球運動員。到了高中階段，五班運動成績突飛猛進。足球有銅陵的貝利——程明亮，跳高有全市女子跳高冠軍田北林，三中男子跳高冠軍張曉鵬，女子百米冠軍張訓芝，女子四百米接力也實力超群。總體水準五班已經超過三班。至於後來在全市乃至全省有影響的五班圍棋高手汪海濱、李虹，三班就更只能甘拜下風了。

   文藝，高中階段，三中組建了校宣傳隊。三班有陳迎潮、王黎明、方吟等多位同學入選，五班只有馬先寶、莊愛國等少數同學入選。三班藝術人才明顯超過五班。驕傲的是，筆者在高二期間寫過一個相聲作品，被校宣傳隊採用，表演者都是三班同學。

      兩個班級學習水準，高中階段，五班成績似乎更好一些。三班學習好的，印象中女生優秀的有郭華、王慶蘭、王淑貞等；男生有陳迎潮、王黎明、胡憲悟、謝德慶、陳志明等。但隨著時間推移，三班的後勁似乎更大一些。

    1977年恢復高考，對三班、五班乃至三中也是一個大考。因為畢竟高中畢業才三年時間。在這次大考中，第三中學在全市各個中學中，成績最為突出，交了一個很好的答卷。1977年，銅陵市錄取了108個考生。而僅僅三班五班被錄取的銅陵考生，就有十多位。占了全市十分之一以上。較之五班，三班更略勝一籌。共考上8個本科、一個專科、兩個中專。三班後勁還在於，不斷有人報考並被錄取直到80級。而五班，到了1978年後就沒有人再報考了。實際上，當時五班還有相當一部分同學學習基礎扎實，有高考實力。但這些有實力的同學，可能找到了工作緣故，最後都放棄了繼續報考。

     僅僅看考生的情況，三班和五班似乎差別不大。如果視野再開闊一些，三班則將五班甩出了一條街。三班77級生源中，先後出了多名碩士生、博士生。例如男生葉濤、陳迎潮、王黎明等。並在中央機關、中央軍委等部門工作。有些飄洋過海，去了美利堅、不列顛、愛爾蘭等國。取得成就後，或回國或在居住國以不同方式為國家和社會服務。而五班，則少了出國選項。當然，五班有五班的優勢。五班同學熱愛銅陵。無論是考上大學（考上大學的同學，大部分也都回銅工作）或沒有上大學的同學，他們在各自崗位上刻苦敬業，本份做人，表現可圈可點，為銅陵發展做出了貢獻。

      實際上，這也是兩個班共同特點。1975年1月，兩個班級百余位同學高中畢業。現在已經過去47年了。還沒有聽說哪一位同學被社會淘汰。高中畢業後，大部分同學或插隊、或去農場，或去部隊，然後回城市，在銅陵諸多領域工作。都為社會做出了貢獻。現在都已進入頤養天年階段。衷心祝願所有同學健康快樂，安享晚年。

      四、兩個老師比較

      90年代，中學時期的英語老師，後擔任第三中學校長，此時已經擔任銅陵市政協副主席卞兆龍老師到北京出差。我與曾經在銅陵三中工作過的大學同班同學程憲平共同接待。在與他聊天過程中，我談了對兩位老師的看法，大意是，兩位班主任工作都十分敬業，個人品德也都無可挑剔，教學業務能力也都很強。作為班主任，由於個性不同，班級治理各有特點。如果作總體分析，孫老師似乎更勝一籌。我的這一觀點，得到了卞校長的高度認同。

      孫老師治理的三班，善於調動同學激情，思想活躍，視野開闊，有意識培養學生的個性和群體意識。即使一些刺頭，一些調皮導彈同學，也能夠有意識引導。有意識保持同學積極個性， 這對提升學生自信心十分重要，十分有利於個性進一步張揚。這點十分重要。這導致了三班同學侃家居多，國際國內，政治經濟，社會生活，無所不曉，整個班級積極向上，班級榮譽感強烈。

     葛老師名下的五班，葛老師喜歡老實本份的同學，選拔的班委，經常受到表揚的同學，也大都有此特點。因而形成了班級風氣樸實無華，全班同學忠厚老實，熱愛勞動、為人實誠的特點。同學們學習努力，全班始終保持了良好的學習風氣，但創新、活躍不夠。同學之間團結友愛，本份做人。但同學視野不開闊，課外書讀的不多，個性張揚似有欠缺。

     在寫作這篇短文時，腦海浮現出諸多三中老師的群體形象。在結束這篇短文之前，也向我的中學老師，語文老師楊永榮、胡壯生，政治老師繆光秀、王佐夫、揭寶鸞，物理老師趙和群、曹繼萬，化學老師周昂輔，王孝武，英語老師李宣榮、張學蘭、生物老師王克愧、汪智裕、體育老師俞宏雲、張潔穎等表達深深的敬意和感謝。

   （此文在寫作過程中，得到俞民新、陳迎潮、張媺、王安民、程明亮、曹麗等對資料確認的説明，一併致謝！）

    附：三班和五班考取本、專科和中專名單

     三班

     77本科

     陳迎潮，武漢大學； 郭華、王鈴、曹麗民，合肥工業大學；衛敏，浙江大學；王黎明、周冀恒，安徽勞動大學；謝德慶，皖南醫學院；

   78本科

   王淑貞，蚌埠財經學院

   77專科

    葉濤，銅陵學院；

    80專科

    葉波，安徽大學。

    77中專

    汪玉華，安徽銀行學校；賀淑範，銅陵師範學校。

    五班

    77本科

   高亮，西安交通大學；張武傑，哈爾濱船舶工程學院；張媺，安徽醫學院；任秀華，安徽農學院；李紅，合肥工業大學；陳劍，安徽大學；

   77專科

   汪海濱，蕪湖師範；

   77中專

   夏榮全，銅陵師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