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風景窗裡人

喜歡打開窗，看窗外的樹。家門口高大的樹群，落葉時期，最高一天要掃三次地，每隔三個月里長就要派工人搭著雲梯上去修剪，那落下的樹葉之多，竟然要一台專屬的垃圾車，砍下的枝幹與樹葉，不是人肉徒手可以推上垃圾車的，就算拿去也會被嫌棄，因為其他民眾幾乎是沒辦法丟垃圾了。

後來，天天收拾門口落葉，習慣每一棵樹上嘰嘰喳喳的麻雀與白頭翁們，他們每天都在唱歌，在我家門口拉屎，恣意地從樹梢的縫隙對準同一個路面拉，從門外惡劣地挑逗我家的貓，門前四棵樹他們每天到處輪流蹭、四處窩，飛的高高低低，有時是飛到對面、飛到旁邊，輪流寵幸電線與樹枝，更有時飛到家玻璃門前、鐵門捲內等著我家的貓，那叫聲之喧囂，好像說：出來呀!妳出來呀!我們那麼快活，妳還窩在家裡？現在我覺得自己也受到了挑釁。

除了成天吵鬧不休，昨天打掃開門，有隻小不點天不怕地不怕地竄飛進來，停在我家貓咪旁邊，我以為他們是死敵，暗想鳥兒居然知道我家有貓，我以為阿喵會跟他粉拳飛撲跑跳碰，沒想到鳥兒靜靜地蜷著，阿喵也舉起爪輕輕地勾了勾，並沒有要互相傷害的意思。我靠近地問：你們認識嗎？然後抬起手指輕輕的撫著。終於得到結論：這些鬧事的鳥，就這樣飛進來，既不怕我也不怕貓，太大膽了吧？

家門口的芒果樹，年年都有驚喜，有時風、有時雨，盛夏時結實纍纍，發出陣陣果香，連行人都要驚訝於它的密密麻麻，果實垂於觸手可及之處，看了莫名地甜滋滋，今年是垂到無法走出門，連外送員看到我一出門半彎著腰避開一堆垂到家門口胸前的芒果，都說：很辛苦吧？我靦腆地笑。車子開進開出，也不會把它們刷落，停放時芒果就一串堆在車頂，開走後仍然垂吊孤懸。

密密的枝枒在風雨飄落時，掉下摔死的雛鳥，未成形的、膚色的、透明的身體摔得血肉模糊，第一次看見，我驚慌失措把它用衛生紙包起來丟進水溝，心裡覺得對不起牠。第二次以後我學乖了，為了不愧對良心，到家附近的小公園樹下埋了個洞，舉行簡單葬禮，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子，後來再沒有鳥兒在我家墜落死亡。

喜歡窗外的鳥，喜歡牠們自由的飛翔、鳴叫、吵鬧，似乎代替人們實踐那未竟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