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寄鵲踏枝曰

陳煒舜/香港中文大學教授

昨晚忽發一夢,一個清涼的陰天午後,幾位老師輩――T師、K師、P師和H師在一間舒適的小房間中打麻將。由於房間不夠大,擺不下四張椅子,T師索性坐在床沿。

我剛從客廳走進房內,就發現外公也笑咪咪地坐在一旁觀戰。

「七筒!」外公身邊的H師打出一張牌。

下家就是坐在床沿的T師,他驀然倒在床上道:「啊,跟你們玩好累喔!」言詞之間卻顯然不無調侃之意。

就在T師倒下那一刻,我的心中油然浮現一抹溫存――我對麻將的感情,並非因為博弈(我的記性差、牌技差,唯一好的大概只有牌品,總之極少打),卻是因為幼年時經常看外公、外婆耍玩。麻將的聲音,在我聽來未嘗不是帶有暖度的。

醒後尋思,如此場景絕不可能在現實中發生:外公已辭世整整十年,雀戰的幾位老師有的也不在了,有的相互間大概未曾謀面。

然而,那抹溫存卻如此真切――因為無論在夢內、夢外,我都體會過美好正在一點點流逝的感覺。

調寄鵲踏枝曰︰

夢裡天涼夢外暑。
南北西東,
不辨風來處。
雲雀啁啾聲滿戶。
垣牆往復何從數。

◎臥後東隅猶未曙。
怕度良辰,
只為追思苦。
莫若生心無所住。
彩雲易散花難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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