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論中央集權體制的歷史作用

世界各國的政治體制，基本上可以分為中央集權與地方分權兩大類，前者以

中國為代表，後者以美國為代表，二者都是歷史的特殊產物，都有其歷史價

值與現實意義。

西元前 221 年秦滅六國，統一中國後，秦始皇在李斯輔佐下，為了建立中央 集權體制而採取一系列具體措施。其中包括“廢封建、立郡縣”。也就是廢 除周朝的分封諸侯的傳統做法，把全國分成三十六郡，每郡有劃分為若干縣。 郡縣官吏都由朝廷選派，在體制上消除了分封製造成的諸侯割據的局面。在 中央朝廷則設立“三公九卿”，輔助皇帝治理大帝國。此外，還統一了文字、 貨幣、度量衡，作為政治大一統的條件;興建“馳道”、“直道”(相當於 今日的高速公路)，以強化對東北、東南地區的管轄力度。

秦朝很短命，但它所創建的中央集權體制，卻為漢朝所繼承，並且進一步優

化。這包括“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及採取多種辦法，擴大選官用人的

管道、範圍，使得兩漢維繫了四百餘年的政治大一統。

進入魏晉南北朝時期，中央集權體制顯然已遭破壞，但到了隋唐盛世，中央

集權體制非但重建起來，而且向前邁進了一大步。新創的“三省六部制”更

加完善、高效，日本、朝鮮都仿而效之。地方行政區劃則在州縣兩級的基礎

上，另加道作為巡察區，對當時與後世的中央集權產生深遠影響。今日中國

採取的巡視制，初創靈感可能源自於此。隋唐對拓展中央集權的貢獻，還有

兩項重要舉措。一是創立科舉制度，向全國招攬人才為朝廷效勞，甚至曾出

現布衣宰相，打破了六朝的世家豪族壟斷政權的局面。另一是設立驛站，由

專人騎馬進行接力式全天候傳遞資訊，以確保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之間的信

息傳達，相當通暢而快捷、及時。這對於疆域遼闊的大帝國來說，意義非同

凡響!

縱觀二千餘年的中國歷史，我發現歷代王朝的興衰，和中央集權體制是否健

全、穩固，息息相關。如果使用歷史座標曲線來表述，二者的走勢高低基本

上是平行的:大體言之，集權線向上則王朝興盛，集權線向下則王朝衰敗。

因為帝國版圖廣大，“天高皇帝遠”，“上樑不正下樑歪”，一旦中央朝廷

出現問題，統治力量衰落，地方勢力就會日益膨脹、坐大，而最終形成武裝

割據的局面。同時，中央朝廷的衰敗也自然無法管控土地兼併。一旦出現農

民“頭上無片瓦，腳下無片土”，農民階級揭竿起義，幾乎成為難以避免的

歷史常態。

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中央集權遭削弱、破壞?眾所周知，中國古代的 中央集權是以皇權為中心，皇帝的個人素質、作為很重要。可舉的例子很多， 例如唐玄宗即位早期，勵精圖治，使得天朝出現足以和“貞觀盛世”媲美的 “開元盛世”。然而，到了晚年，他竟然沉迷酒色，“春宵苦短日高起，從 此君王不早朝”，結果引起長達十幾年的“安史之亂”。事後更出現藩鎮割 據的局面，大唐帝國從此步上衰敗、滅亡。

皇帝年幼繼位，或者個人素質欠佳，缺乏治國能力，皇權難免旁落在三種人

手中:一種是外戚，一種是宦官，還有一種是大臣。這麼一來，外戚與宦官

之爭權奪利，大臣之間的派系鬥爭，就像連續劇一樣不斷上演。無論誰是贏

家，結局僅有一個，那就是:中央集權體制遭侵蝕、破壞，中華帝國的面臨

分裂、滅亡的新危機!

中華民族是世界上最重視歷史的民族，以史為鑒早已成為政治傳統。中央集 權體制既然為歷代沿用，其歷史作用毋庸置疑，自然成為今日中國采而納之 的歷史依據。自上世紀 80 年代以來，大陸與臺灣學者中有些人不斷鼓吹聯 邦制(federation)或邦聯制(confederation )，以及西方的什麼“小政府、 大社會”，也就是主張效仿美國體制，以地方分權制取代中央集權制。姑且 不論他們的動機、目的為何，顯然折射了他們對中美歷史的漠視，對中美國 情缺乏足夠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