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政壇“二元權力結構”有何影響

今年1月12日，岸田文雄執政後第一次請安倍晉三聚餐，就朝鮮最近試射導彈如何強化制裁，以及對華對俄關係向安倍討教。這位曾長期擔任安倍內閣外相的岸田，似乎仍然視安倍為不在位的“首相”。跡象顯示，“安麻體制”依然保持著對岸田內閣的巨大影響，目前，日本政壇“二元權力結構”特點明顯。

這與自民黨內各派力量對比有關。現在，安倍晉三派作為自民黨最大派系擁有95席，麻生太郎派有53席，茂木敏充派為51席，二階俊博派為44席，而岸田文雄派只有42席。得不到“安麻體制”的支持，岸田將很難坐穩江山。

以往的日本政壇也曾出現過類似現象。做過首相的自民黨內最大派系的大佬，卸任後仍發揮著重要作用，被稱為能決定誰接任自民党總裁的“造王者”。不過，卸任的日本首相通常不會頻頻出現直接干預現內閣或首相內外政策的言行，目前這種“二元權力結構”比較特殊。台前是岸田執政，幕後仍難擺脫“安麻體制”的巨大影響。

前不久，日本媒體採訪安倍問道：“如果特朗普重返美國總統寶座，您會否第三次擔任日本首相？”安倍表示，現在沒有這種想法，只想支持岸田內閣。有人認為，安倍不會建立第三次安倍政權，因為那將不得人心，也有人對此半信半疑。但有一條很清楚，即安倍將繼續保持日本政壇“造王者”地位，不僅要操控日本政局，還試圖繼續影響輿論和當政者的政策。最近，他開始模仿特朗普，開設官方YouTube頻道，經常發表“政見”。同時，通過自民黨政調會長高市早苗和胞弟、防衛相岸信夫，做他真心想做的事。岸田時代的“二元權力結構”，與菅義偉執政時期既有相似性，也有所不同。

相似性是，第一，“安麻體制”仍在幕後發揮影響日本政局和內外政策的重要作用。第二，在安全與外交戰略方面，岸田文雄曾是安倍內閣外相，將繼續推進“自由開放的印太”，通過“2+2”會議機制加強日美同盟及美日澳印四國機制。這些有可能被寫入年內岸田內閣修訂的《國家安全保障戰略》。第三，岸田和安倍都需要為贏得今年7月的參議院選舉而抱團，這符合他們的共同利益。對於岸田來說，參議院選舉獲勝將有利於其長期執政。對於安倍來說，若自民黨在參議院選舉大勝，獲得2/3以上多數議席，安倍敦促岸田修憲將勢在必行。因此，參議院選舉之前，岸田將在與安倍保持協調的同時推進內外政策。

不同點為，岸田文雄在自民黨內有本派系“宏池會”支援，在自民党總裁選舉與眾議院選舉中獲勝並有長期執政的考慮和政策主張。安倍的親信甘利明在大選中落敗，又使岸田有機會任命本派的二把手林芳正擔任外相，希望同中國建立“具有建設性和穩定性的關係”。在“二元權力結構”中，就重大問題究竟誰說了算？岸田和安倍在權力分配與決策方面難免會產生一些矛盾分歧。

首先，關於經濟政策。岸田在競選時已承諾要糾正新自由主義經濟帶來的弊端，通過“新資本主義”實現增長和分配的相對平衡，縮小貧富差距。這事實上是否定所謂“安倍經濟學”。因為安倍執政期間，日本在世界上的總體地位下降，國內貧富差距越來越大。岸田希望對此做出糾正。安倍則表示，日本金融市場期待的並不是岸田政府對經濟政策進行根本性改變，而是希望延續自己任內的經濟政策。

其次，關於涉華人權問題。岸田內閣官房長官松野博一宣佈，東京奧組委主席橋本聖子、日本奧會主席山下泰裕及日本殘奧會主席森和之將出席北京冬奧會及冬殘奧會。日本不會派政府代表團出席北京冬奧會，也不使用“特殊術語”來解釋此舉。安倍卻肆意發揮稱：“這意味著在與中國的人權鬥爭中，日本與志同道合的國家站到了一起。”去年末，日本臨時國會沒有討論高市早苗提出的所謂“譴責中國人權問題”的決議，但在今年1月17日起召開的日本通常國會期間，高市早苗等人還企圖推動國會在北京冬奧會開幕前的2月1日通過該決議。目前日本朝野各黨正在就具體措辭協調立場。

第三，關於台海問題。今年1月7日，岸田執政後首次日美“2+2”視訊會議重申台海和平穩定的重要，希望“和平解決”，其中包括日美以實力助力“和平臺獨”的危險性。安倍則更加露骨地宣稱“台海有事就是日本有事”，肆意給“台獨”打氣，並語帶威脅地說，中國大陸“若對臺灣採取軍事行動無異於自殺”。安倍試圖在涉台問題上通過這種“口頭干預”對中國形成心理威懾，不僅嚴重干涉中國內政，還可能把日本帶上歧途。

正是由於日本政壇這種“二元權力結構”的存在，目前林芳正訪華事實上已被自民黨內對華強硬派暫時“封殺”，估計5月前難以實現。這對邦交正常化50周年的中日關係來說，已構成消極影響。

對於這樣的日本，我們不能有過高期待，抱不切實際幻想，也不能眉毛鬍子一把抓。我們希望日本繼續走和平發展道路。只要有利於日本走和平發展道路的事，我們就贊同和支持；對日本不利於走和平發展道路的言行，我們就有責任提出忠告，敦促其正確認識和正視歷史，特別是促使日本廣大民眾瞭解釣魚島確屬中國的真相，中國實現完全統一才有利於日本的安全和中日關係的穩定發展。

為此，要進一步加強中日民間交流，促進相互瞭解和友好。不久北京冬奧會就將迎來約200人的大規模代表團。我們熱烈歡迎日本優秀冰雪選手的到來，期待他們在冬奧會上展現風采。與此同時，也要看到某些日本右翼政客就是要借機搞事，詆毀抹黑中國，刺激中國的民族主義情緒，然後再借此造成日本民眾、輿論對中國的反彈，從而破壞中日關係。對此，我們的最好回答就是共同努力，使北京冬奧會、冬殘奧會能夠順利、安全、圓滿地成功舉辦，為世界各國冬奧選手提供最佳的競技平臺。這就是對極少數國家的所謂抵制的最佳抵制。（作者是清華大學國際關係學系教授、中國中日關係史學會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