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州市臨津閣與博物館

文-范軍

第一次去韓國,有幸在會議主辦方的安排下去參觀了京畿道坡州市的位於南北朝鮮軍事分界線南端 7公里處的臨津閣。這裡是觀察「三八線」的一個著名勝地,也是普通遊客能夠自行前往且距離朝鮮最近的地方。這裡有朝鮮戰爭的遺跡、為了統一而立的紀念碑、展望台等。在都羅展望台,可以通過望遠鏡清晰地看見北朝鮮的村莊、田野,甚至偶爾還可以見到村莊小路上的人影。那是如中國北方一樣的鄉村。在寒冬灰濛濛的天宇下,荒蕪的原野,枯黃的山丘,陰沉欲雨的天氣令人感到不安與沉重。

附近還有一個臨津閣舊火車站的遺址,原來的鐵路是貫通南北的,如今這鐵路久已廢棄,只留下鏽跡斑斑的老舊火車繼續見證著歷史的風雲變幻。

臨津閣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個朝北的望拜壇和上面供著「在以北父祖神位」祭壇。韓國政府為了慰勞朝鮮戰爭時離鄉民眾,以及祈願統一早日實現,每年舊曆初一都會在與臨津閣相對的望拜壇舉行「離鄉民祈願祭」。那些不能祭拜北部的祖先墳塋的韓國離散家庭,在清明或春節的時候,也在此遙祭先祖。這種民族親情分裂的無奈、傷痛,洵是可憫,可歎!

那是數年前的冬季,在寒風中,我在這個拜壇前佇立沉思了良久,深深為之感動。那分割南北的鐵絲網上,掛滿了寫著民眾祈願統一、期盼團圓的彩條,作為華夏子孫,面對此情此景,不免心有戚戚焉,因為我們有著同樣的民族離散悲情,也如韓國人民一樣期待海清河晏、祖國統一的一天早日到來。

參觀三八線非軍事區之後,我們又去參觀了坡州市「韓國近現代史博物館」和「世界民俗樂器博物館」。「韓國近現代史博物館」的參觀路線是從地下一樓到三樓,一路上,展示了近百年的韓國民眾生活的場景。觀眾可以在這些場景中瞭解韓國歷史,觸碰到韓國人的懷舊情懷。博物館的展品有實物、圖片,也有各種胡同、商鋪、學校、郵局、機關、家庭等復原模型,置身其中的遊客,仿佛真的走進了歷史,殖民時代、獨立運動、朝鮮戰爭、戰後重建等等歷史圖景紛紛闖入眼簾,歷史上戰亂、貧窮等各種苦難,日常生活的瑣屑悲歡,都可以在其中重溫,確實耐人尋味。

「世界民俗樂器博物館」是韓國首家彙集了各國民俗樂器的專業私人博物館。博物館收藏了從使用石頭、皮革、樹木、動物骨頭製成的非洲樂器到中東、東北亞乃至太平洋島國的約70個國家的500餘件樂器。

在博物館中,不僅可以觀賞到各種奇異罕見的樂器,還可嘗試參與演奏各種樂器。為滿足想要嘗試觸摸和敲擊各種樂器的訪客的需求,博物館特設了音樂講座,可讓訪客深入學習體驗樂器文化。為了方便參觀者瞭解各地文化,身著各國傳統服飾的人偶、物品及繪畫作品也會與樂器一同陳列在展館之中。

我們參觀時,館長特別親自為我們導覽,特別介紹了來自非洲和太平洋島國的陌生的樂器。而介紹東亞樂器時,館長說,中國的樂器凡是名字是單字的,如琴、箏、簫、笙、管等,基本都是中國本土固有的;凡是樂器名在雙音節以上的,如琵琶、胡琴、嗩呐、揚琴、鋼琴、提琴等都是外來輸入的。眾所周知,鋼琴、提琴等,是近代從歐洲傳入的洋樂器;而琵琶、胡琴、嗩呐、揚琴被廣為人知,則是作為中華民族樂器。其實這些樂器也是在西漢張騫鑿通西域、開闢絲綢之路之後陸續由中亞、西亞地區傳入中國的。這一過程,雖然已曆千年,然而從「胡琴」等樂器的名字上,仍然可以得見一些蛛絲馬跡。

坡州之行,收穫良多,感慨亦深。韓國與泰國不同,近現代史上經歷了殘酷的殖民統治和長期戰亂,民族分裂的歷史傷疤至今尚未癒合,所以它是一個充滿悲劇感的民族,文學與影視作品中也是悲劇居多。韓國信奉基督教(天主教和新教)的人口超過半數,所以韓國是東亞儒家文化圈國家中,接受基督教程度最深的國家。除了二戰後,美國文化的強勢影響的原因之外,近現代史充滿了苦難與悲劇,或許也是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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